某不知名的狼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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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韩蒋】数重云外树 02

    等过几日,那算命先生便不在那儿摆摊了。若有人问起来,那旁的肉铺便道:“那黄衣道士乃金刚教坛主,肉身渡世人,故而才似一副痨病鬼模样,因凡尘信仰不足,所以从世间消失不见。”有受了蒋平恩惠的,听了这话,便掏出几枚银钱来,投给金刚教那红色的功德箱里去。

  而黄衣道士本人——蒋平听了这事,只觉得好笑,他不过是用着卜卦一物换一物的借口,换取些情报,再借用那些情报换些其他的东西来,怎么还能跟那仙佛扯上关系了?如若是天上真有那劳什子神佛,想必第一个就要了他这痨病鬼的命,因为他所做的这些腌臜事情,早就为神佛不容了!

  他听到这传言时,正把身上的虱子掐死两只,他一身褴褛,臭不可闻。在这间破庙里,实打实地住了几天。这间破庙本是乞丐头子王三的地界,只是一桩,这痨病鬼进来时形如枯槁,用手捂住口鼻,咳嗽不断,那王三的手下,个个都是乞丐的老油子,哪个敢上前去看看?生怕染了肺痨,又见他走路颤颤巍巍,那王三便说,这小子怕不是没几天活头了,我们犯不着跟要死的人穷计较,就让他在这破庙里住几天无妨。于是乎,蒋平就在这破庙里住了两日。

  这两日来,蒋平在街边乞讨,倒是听到了不少难得的消息,他在心里暗暗算计,再在这街头待上几日,他就得回包大人那儿回报消息,想到那时估计韩二爷的气也消了大半,几句好话哄哄那个男人,也能叫他轻易点头。只是有次在街边遇上白五爷,凑上跟前,还没来得及说话,便被那爱洁的男人捏住口鼻,用几枚银锭打发出去。

  银锭倒是实打实的沉,有人跟那王三一说,叫他一看,眼眶便红了大半,说起话来也有些故意要将他气得早日离开人世的味道。蒋平不禁觉得好笑,他这五弟也认不出来他这幅装扮,真就把他当成了路上随处可见的一穷乞儿,恐怕天下人没人能看出这破落乞儿,就是陷空岛蒋四。

  唯独这天,他在街上向一女孩乞讨,还未曾讨上几枚银钱,就听身后传来一阵嘈杂,说有姑娘落水里去了!

  那旁的人自顾不暇,皆嚷嚷着要喊人来救命,那旁地见惯了那痨病鬼是怎么拄着拐杖,咳嗽着向周围人讨要银钱的,如今看了这景象也要瞠目结舌:只见那平日饮食下咽都有困难的男人,三步并做一步,蹭蹭蹭身影沉浮,猛地入水,却不激起半点声响,也不溅起半点水花。而那水中的年轻小姐,只感觉腰上探一只手,虽然力道不大,但拖起她又足以显得轻而易举,她在水里朦朦胧胧地把眼睛一睁,却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黑影子,待他把她两下拉回了岸上时,那位小姐按按胸口缓了缓神,才有空细细打量面前的这人。

  一张脸孔,被淤泥遮住了大半,她并未靠他很近,也能嗅出他身上的一身脏污腥臭,那痨病鬼两眼无光,瘦的颧骨突出,一副风吹要倒的样子,那位小姐不由得暗暗叹息,怎么却是这么个人救了我呢!

  而蒋平,见了这位小姐,也是不由得一愣。

  你道是为什么呢?今日这落水的小姐,正是前日跟他要了一张签子,要算她情郎的那位李家小姐。不晓得是那家中的尸体被翻出,李员外卷入案情里,还是情郎尝了那豆腐西施的甜蜜,这李家小姐容貌远比前日憔悴,只怕这落水,也并非无心之举。

  他作咳几下,身子扶着拐子在抖,装得狠了,也叫旁的人怀疑刚刚的勇猛不过是濒死前的回光返照来了。蒋平只想尽早远离风波;毕竟他的目的只有以乞丐作借口,偷听有无什么值得关注的情报。成为人群焦点,显然有悖于他的目的。只想叫那姑娘尽早把自己赶走。

  那李家小姐垂了垂自己的眸子,道:“多谢恩人相助,如若不是恩人的缘故,恐怕李氏今日便要死在这条河中,如果恩人不嫌弃的话,可否到家中来,让下人替恩人换身……干净的新衣裳。”

  蒋平不愿招惹是非,皱着眉头摆手,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,道:“不妨事,不妨事,我本就是一穷乞丐,也没几天好活了,恐怕这病……染到了您身上……”他正推辞着,那李家女子也有一种执拗的坚持,他正因不解,欲旁敲侧击出个中细节,就见那头走过一个人来,正是韩彰回京城里来了。

  那高大的男子往自个儿的方向一瞟,眼神里似有探查之意,蒋平就暗道不好,同那位年轻女子几番说道过后,终究还是拗不过她,只得跟到李府去,叫仆人替他洗了个澡,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再走出来。

  那李员外的案情还有周旋之地,府上却已经显出些许寂寥,恐怕是得了风声,仆人们早作鸟兽散去。剩下的,不过是些忠心耿耿的下仆。他整理好自己,听那几个仆人在门外小声地谈这府上之事,说当今圣上如要怪罪下来,那么小姐应当何去何从?为今之计,就是找个夫君,先离了李家,再另作打算;只是小姐毕竟自小书香傲骨,断断受不了这般委屈,故而游于桥上时,望着寥廓江面,不禁悲从心起,便不小心一头栽到河里头了。

  蒋平听了好笑:他们倒是把寻死,说成是失足了!

  那忠仆继续道:只可惜,这救人的男子看起来不过一介穷乞儿,又有痨病在身,若不是如此,叫他伪装成新郎官,倒也不错。

  “或者说,这样更好,那乞儿身无分文,故而面对小姐的恩惠怯懦万分,也不会把小姐欺负去了;痨病在身,若是有一天死了,小姐就更好把他踹到一旁,去找那貌美书生去了!”

 这想法甚美,只可惜,这位肺痨鬼不打算奉陪。蒋平没等那李家小姐收拾好梳妆,便忙道自己还有些私事,不便在府上多叨扰,从后院的小门离了去了。

  他才刚出那扇窄窄的小门,转身就撞上了陷空岛老二,那少年男子眉宇里净是英武之气,只往他身上几下打量,然后道:“蒋四爷好面貌。”

  蒋平面皮上臊得厉害,稳了稳心神,没把他那话往心上放,利落的抖了抖自己的袖子,笑着道:“蒋某人这幅破落皮相,不及韩二爷万分之一,一日不见,如隔三秋,如此算来,我已两鬓斑白,行将就木,韩二爷可叫我好等。

  “分明是你在躲着我。”韩彰皱了皱自己的眉。

  “我将韩二爷害成那个模样,怎有脸面去见二爷?”他故作伤心地从眼角挤出两滴水来,用手背擦拭着泪水,偷偷地从眼角里看着韩彰的脸,那张冷硬的脸孔上显露出一丝动摇来,他叹了口气,道:“莫要哭了,我不怪你,你我乃结义兄弟,我怎会记你一辈子的仇。”

  “当真?”

  “当真。”

  蒋平便拉了韩彰的手来,笑意盈盈,韩彰正好笑,想叫他说哭相莫不是装出来逗弄他好玩的,蒋平那瘦削的脸上虽然带着笑意,但落了两行清泪,好似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撒了下来。

  韩二爷拿出一块绢布,擦了擦他的面颊,笑道:怎地,平白生得如此如此委屈了,倒好似我欺辱了你。

  “我信二爷,唯有二爷,不会欺辱于我,”他一双浊目滴溜溜地转着,唯有扫视倒韩彰身上时,才多了几分清明,“只是,二爷怎么总能一眼认出我?也好知会知会小弟,我的伪装到底有哪处出了纰漏,以便来日被旁的人认出来。”

  “只用看一眼。”

  “什么?”

  韩彰缓缓说,他掏了几枚铜币,从旁的糖人摊里要了一尾鲤鱼的糖人,塞到蒋平手里。蒋平一时失笑,怎么,他二哥还当他是一个孩子,贪这几口零嘴来了;莫不是平日里哄白玉堂哄得太多,蒋四爷并不喜好甜食,却还是掰下来小块糖人,含在嘴里细细地品了个中滋味。韩彰接着道:“其实,我自己也不太清楚,只是我看着你时,就知道你是陷空岛的蒋四了。”

  “那只能说,二爷于我,可谓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咯?”

  韩彰被他这话逗得笑了;蒋平才转到正事上来:“前些日子,包大人叫你去查什么事情,可有眉目?也当知会于我听听。”

  韩彰醒了醒神,八月京城桃花正盛,蒋平的发髻上落下一朵,

叫韩二摘了去了,十指从脸颊边轻擦过,面色不改地夸赞京城桃花的好颜色,却没见蒋四那一张脸,在瞬间抹过一缕薄红,又很快恢复平静。这陷空岛蒋四也暗自低头懊悔,莫不是多年前喝结义酒时就已经暗中许诺,不是兄弟,胜似兄弟?怎地,自己就想领头毁了这誓言?

  韩彰道:“我前些日子去查的那幢案子说来简单,但追根溯源,却叫我查出来不得了的大动静了——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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